客户董总脸色当场就变了。
我早就听说,董总是个大孝子,最看不得虐待老人这类事。
我气得血液蹭蹭往头上涌,「你快起来,这样别人会误会我的!」
我妈似乎被吓到了,赶紧站了起来。
她局促地站在一边,小声嗫嚅:「瑶瑶,我知道你生你爸的气,嫌他没本事,帮不上你还要花你的钱,他确实太没用了!」
看着客户冷得能滴下水的脸,我感觉头重脚轻,快要站不住了。
「我是因为他没本事吗?还不是当初他那样对——」
我还没说完,我妈抹着眼泪打断,「但是现在他病了,你就不要和他计较了好不好?
「你和杜宇天天在我面前秀恩爱,就没想过妈妈和你一样,也是一个女人,也想要一个完整的家吗?」
她眼角泛红,祈求版看着我。
我心乱如麻,示意门口待命的保安将人带出去。
「妈,这是家事,等我下班和你回家说。」
我妈却扑向一旁的董总:「领导,你帮我劝劝瑶瑶啊!」
董总冷冷看着我:「季小姐,这是你的家事,按理说不关我的事。但我有个原则,从不和不孝子做生意。这笔买卖,请贵公司安排旁人接洽吧!」
说罢拂袖而去。
「董总,您听我解释……」我想阻拦,却明白都是徒劳。
若是旁人说,我还有辩解的余地。
可这些诽谤是从我亲妈嘴里说出来的啊!
大半年的心血,几年的期盼,累死累活的日日夜夜涌上心头。
我眼前一黑,险些喷出一口老血。
我妈却「哇」得一声哭出来,甚至尖利而嘶哑的哭声那么苦涩,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。
「瑶瑶,妈不是故意让你为难,可妈心里的苦谁懂啊!你是不是嫌弃妈了?要不,妈去死吧!」
门口已经围满了围观的同事,大家指指点点的,我仿佛是个被扒光游街的婊子。
我突然感觉非常心累。
自从我妈离婚后,她就是这样,只要有所不满,甚至有时候是因为天阴下雪这类事不高兴的时候,她无力改变,就会想尽办法折磨我。
如果她没理,那就是绝杀——「不然我去死」这类的话。
只有让我也痛苦了,她才能疏解心中的愤懑。
我心疼她命不好,一直很迁就她。
可我妈就像一个没长大的孩子,越来越过分,甚至因为嫉妒我婚姻美满,会让我整宿听她哭诉,而不去和杜宇同床而眠。
她的爽感阈值越来越高,我越来越难以招架。
也不是没想过办法,给她报班学画画,花钱带她出去旅游想转移注意力,但得到的反馈永远是「凑合」,「不记得」,「嫌弃我你就直说」,「不要花钱给我搞这种」,「无论怎样我就是命苦」这类话。
时间长了,我以为自己已经麻木了。
但今天,看着自己几年的心血付诸东流,我突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厌烦。
我跟上司告了假,一个人离开了公司。
我来到初中的学校,联系了当年的班主任。
王老师见到我很高兴,热情的带我去门口吃我最爱的石头馍。
和小时候一样,筋道焦脆的筋饼散发着麦香,王老师让师傅往里面夹的东西太多,饼皮几乎包裹不住,像个龇牙咧嘴的小狗。
我噗嗤一声乐出来,眼泪却同时掉落。
当年爸妈离婚后,我妈一蹶不振,天天在家躺着,靠左邻右舍接济度日。
我不好意思天天去别人家蹭饭,总是饿肚子。
十三、四的大丫头了,体重还不到 60 斤。
王老师心疼,每天中午带我来吃这家石头馍。
吃了熟悉的食物,见了牵挂的人,我心情终于有点好转。
跟王老师告辞后,我刚准备重新戴上盔甲时,姑姑的电话就打了进来。
「瑶瑶,你又怎么惹你妈了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