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虞星再醒来的时候已经不在地宫里了。
一抹刺眼的晨光透过薄薄的纸窗打在她的脸上,她抬起一只手挡眼,不可避免地被那只雪白藕臂上的青紫红痕刺伤了眼。
从她浑身车碾过一样的酸疼来看,不止手臂,看来其他地方也是一样的狼藉。
她移开眼,索性眼不见心不烦。
看清楚殿里的摆设,虞星又吃了一惊,这熟悉的花瓶、熟悉的纱幔……
这不是千岁爷的寝宫嘛!
我怎么会躺到这里来!虞星只知道昨晚有一双手把自己轻柔地抱起来,却没想到那双手会把自己抱到这里来啊。
难不成这就是爬了主子床的好处?
这直接就登堂入室做起了娘娘吧,不过想到昨晚的疯狂,虞星浑身一颤,这种福气她可消受不起,还是要尽早跑路的好。
忽然门吱呀一声。
门开了却无人通传,那必然是……
她倏然将手臂迅速收回锦被里,连同整个脑袋一起缩了回去,不敢冒头。
那必然是千岁大人来了。
提着食盒来的蓝拂轻笑一声,看着床上鼓鼓囊囊的一团,摇了摇头,将食盒放在桌上,缓步朝床边走去。
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,虞星一动不动地缩在被子里,脸通红的一片,腿已经蜷麻了。
她偷摸着在被子底下揉腿,不小心蹭到了大腿根的伤处,疼得龇牙。
暗骂道:“没想到太监花样还挺多……”
虞星昨晚一直是清醒着的,本以为他一个太监最多亲亲抱抱,反正他皮相骨肉都是上乘,自己也不吃亏反倒还算占了便宜。
谁想到他有备而来,差点就把她干废在床上,虞星一边避开被他掐青的地方揉腿,一边哭道:
“呜呜呜,我再也不敢小看太监了……”
被子细细簌簌地颤动,蓝拂将这看在眼里,便知她装睡躲自己,也不恼,只是唤道:
“阿星,起来了。”
是很平常的语气,甚至仿佛还带了一些不易让人察觉的宠溺在里面,虞星乖乖从锦被里探出一颗头,恃宠而骄地没有下床行礼。
反倒有些小脾气了,她撅嘴道:
“大人怎的又把奴婢从那黑牢里放出来了?莫不是奴才拿身子换的自由?若是如此,奴才可宁愿回去那牢里。”
蓝拂抬手敲了下她的脑门,“牙尖嘴利,杂家可未曾亏待过你,你惹了杂家生气杂家还不能关关你让你长长记性?”
说罢,他一边开着食盒,一边道:“穿好衣服下来,特意为你熬的粥。”
虞星乖乖地披好衣裳下来了,鲜浓的粥滑入胃里她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快一天没吃饭了,她狼吞虎咽地喝完了一整碗粥,意犹未尽地打了个香香的饱嗝。
见她一副吃饱喝足的懒猪样,蓝拂轻轻掀起了嘴角。
吃饱了肚子,虞星突然想到一个问题,她放下粥碗,偷偷抬眼看他,他好像心情不错的样子,于是虞星就大胆问了:
“大人,那日于奴才一起出宫的小太监呢?可回来了?”
蓝拂不紧不慢地为她又添了半碗粥,敛目道:“那个厨子?”
虞星接过粥碗疯狂点头,当时太急了不能带上他,后来又被各种事情缠住了手脚,直到现在她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小伙伴被自己忘在宫外了。
她探身离他近很多了,急切地问:
“是他,大人可知道他回来了没有?”
紧接着又碎碎念道:“前几日宫外那么乱,也不知他躲到哪里去了,有没有受伤……”
蓝拂见她一副立刻就要起来找人的模样,连忙按住她的肩膀,没好气道:
“早回来了,哪还能等你想起来找人。”
“回来了?”,虞星松了口气,离开椅子的屁股又坐下了,小口斯文地喝粥,点头庆幸道:
“回来了就好。”
她想着待会儿找个由头去看看他,便一口将手里的粥一饮而尽了。
虞星把碗举到蓝拂眼前,眼巴巴道:
“大人,奴才喝完了。”
蓝拂挑眉看着递到眼前的空碗,难不成她还想自己给他收拾碗筷?
对她和颜悦色一些,她就真拿他当下人使唤了?
他轻笑一声,没接那个碗,退了两步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,道:
“自己收拾。”
虞星吐了吐舌头,立刻手脚麻溜地收拾好了食盒,心里发苦,她怎么敢叫千岁大人接自己的空碗的啊……
就在她低头懊恼自己得寸进尺的时候,面前突然递过来一只白玉般的手。
细看才能看出来那手里捏着块白玉。
这是……千岁大人贴身佩戴了许多年的玉佩,宫里几乎人人都认识。
虞星茫然地抬头看他,不敢伸手去接。
“大人,这是……”
蓝拂的手还举在半空中,仿佛十分不在意地样子道:
“拿着这块玉佩,往后在这宫里便没有你不能去的地方了。”
他把玉佩塞进虞星手里,隔着桌子与她对视,目光灼灼,道:“杂家养了你许多年,又不慎生出了旁的心思,我一向没什么追求,如今好歹有了一个,必定是要牢牢抓在手里的,阿星,往后我将权分你一半,你的人归我,可好?”
带着那人体温的玉佩被自己握在手里,冷不丁又对上他毫不掩饰占有欲的一双眼,虞星的心漏了一拍。
她不想要权,更不想做这种荒唐的交易,下意识就想摇头拒绝。
系统及时阻止她:
“宿主冷静,你仔细看他的眼睛。”
虞星猛地清醒了,定睛一看。
他脸上没什么表情,神色也看不出端倪,可眼底却肉眼可见地泛起了鲜红色,可怖得很。
虞星吓了一跳,手攥紧了玉佩,一副受惊的兔子的样子。
见她被自己吓到,蓝拂不仅没有出言安慰,甚至对他微微一笑,声音仿佛来自很远的地方一样空洞道:
“如何?你还需要考虑吗?”
虞星咽下一口口水,好半晌才找回自己被他吓飞得不知道去了哪里的魂,她当着他的面把那枚玉佩挂在自己的腰间最显眼的地方。
朝他露出个哭似的笑容,抖着唇道:
“不、不敢考虑,奴才自然是愿意的……”
蓝拂也站起来,虚搂住她的腰,眼底血红慢慢散去,在她耳边暧昧地轻声道:
“这颜色很衬你,合该戴在你身上。”
虞星的头被迫靠在他肩膀上,看不到他的表情,这让她有点心惶,又不敢反抗挣脱他的怀抱,只能顺着他的意思道:
“谢、谢主隆恩——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