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发疯般大叫一声,冲进茶铺举起板凳,凌厉地挥舞,把家丁们打得惨叫连连。
家丁们都犹豫着不敢上前,梁文穆催促:“没用的东西,给我打,打死了他有我担着!”
我恨得牙关直打哆嗦,转身跳上马车,扯住梁文穆的领口,把他往车下拖。
一个家丁溜到我身后,举起棍子想偷袭,隔壁炊饼大娘合身冲过来,把她撞到一边。
我解下梁文穆腰间的兽鞭,狠狠抽下去:“你凭什么砸父母留给我的遗产!
你凭什么!”
梁文穆阴恻恻笑道:“贱人的父母也是贱人!
砸了又如何!”
我气得五内翻滚,再挥鞭,手腕却被用力拉住。
沈季瑶气得直跺脚:“余嘉木,你这是干什么呀!”
她看向看梁文穆身上的道道血痕,瞪向我:“你竟敢打文穆哥哥?”
我咬牙:“他砸我的茶铺,我要他偿命!”
沈季瑶命几个家丁把我摁得跪倒在地,然后她狠狠甩了我一巴掌:“一个破茶铺,统共不值十两,你竟敢为此伤他!”
炊饼大娘骂道:“明明是他们有错在先!
沈小娘子,你怎的不讲道理?”
炊饼大娘把茶盅掷向梁文穆,虽未打中,梁文穆仍然踉跄了一下。
沈季瑶心疼极了,挥鞭把炊饼大娘抽倒在地:“贱民竟敢动手,我看你是找死!”
过去一年,她常来我的茶铺,期间不知吃过多少大娘送的热饼,可她开口就叫她贱民,要她性命。
我和她有过多少海誓山盟,可她作践我像作践一团泥。
无情浅薄,竟至于此。
眼见家丁们要把炊饼大娘拖走。
我咬紧牙关,扑通一声跪下:“求郡主放过刘大娘。”
不等她回应,我开始磕头,额头咚咚撞地,磕得鲜血淋漓。
她来拉扯我,声音里似乎有心疼:“你起来,我不计较就是了!”
可梁文穆咳嗽一声,她又急忙回身去替他顺背。
梁文穆摸了摸她的头:“余郎君说得对,我终身脱不了奴籍,是最下贱的奴隶,就是被打死了也是死不足惜,不值得你对我好。”
沈季瑶转身看向我,小脸冰冷:“余嘉木,你说过文穆哥哥是奴隶?”
我冷笑一声。
沈季瑶说:“我曾发誓,一切敢对文穆哥哥说出奴隶二字的人,都要被我没入奴籍。”
梁文穆嘴角一勾,得意看我。
沈季瑶又说:“不过,如果你愿意乖乖做我的面首,倒可以免于做奴隶的命运。”
梁文穆的笑容一僵。
额上鲜血流入我眼中,看什么都是一片血红。
我斩钉截铁:“我选兽奴。”
她的脸色霎时雪白,跺脚道:“好,我倒要看看,你能撑几日!”
一入兽院,酷烈的腥臭扑面而来。
院中摆着精铁打制的兽笼,其中的兽人遍体鳞伤,耳朵和尾巴多有缺损。
他们的眼珠,随着我的前进而移动。
一只利爪骤然伸到眼前!
那是一只灰狼形态的兽人,眼神中闪动着剧烈的仇恨,挥舞利爪想撕开我的喉咙。
银儿从我衣襟里冒出头,稚嫩但尖利地一啸!
灰狼兽人竟如火燎一般收回了利爪。
我伸出手指挠了挠银儿的下巴:“小姑娘,你竟这么厉害?”
银儿得意地昂起小脑袋,又发出奶呼呼的咕噜声,却能威慑得所有兽人瑟瑟发抖。
之后只要我进兽院,银儿必然要追随左右,有替我守卫的意思。
兽人们对我或警惕,或敌意。
我把水盆刷得干干净净,注满清水,他们却忍不住喝得狼吞虎咽,如饮甘泉。
我把难闻的食物盛给他们,他们竟恨不得把食盆都舔穿。
一名狐狸兽人开口:“之前的兽奴,总是把食水倒掉,让饿肚皮的孩子气得大哭,以此为乐。”
我不禁握紧了拳头。
回到破败小院,我摸摸银儿湿漉漉的鼻子:“虽然我自身难保,但也想为他们多做一些公道事。”
她温驯地望向我,依恋地轻轻嗅闻我的侧脸,伸出舌头舔了舔。
这日,刚清洗完兽笼,只听一阵脚步。
沈季瑶出现在门口,见院内整洁情形,猝不及防地愕然。
“竟然气象一新,”她走近:“差点忘了,我的嘉木哥哥是最有韧劲和心气的,不声不响间,什么都要做到最妥帖,这点最让我心动……”我垂下头:“郡主过奖,奴才只是尽了兽奴的本分。”
我的疏离,让眼中她的迷恋瞬间消退。
她气呼呼地撅起嘴:“看来你对做兽奴的生活甚为满意,是无意回头了?”
我恭敬道:“奴才不敢不满,只是兽院缺食少药,有时难免施展不开。”
她自腰间解下漆黑兽鞭,兽人们吓得一阵骚动。
可她一挥鞭,却是抽向了我。
这兽鞭乃是特制,表面遍布细刺,一鞭就可使人皮开肉绽。
干草堆猛地一动,是藏身其中的银儿想冲出来,我忙以眼神制止。
沈季瑶娇笑一声,道:“你若吃得住二十鞭,我便给院中每日加一餐肉食,若吃得住四十鞭,我便允你去兽医处支药。”
我没有犹豫:“请郡主教训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