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日,宫里来人传了,让我进宫。
许姨娘还在宫中来人面前说我因被退了亲心情不好不宜去宫里云云。
我就笑吟吟地走进了前厅。
“魏姑姑,抱歉,我来晚了。
我院子里的小丫头,看到您来了就紧赶慢赶的去告诉我这个好消息,哪知人小腿短的,就耽搁了时辰。”
魏姑姑意味深长地扫了许姨娘一眼,在许姨娘惨白的面色中,淡声道:“这顾府,原本郡主还在时,倒还有几分样子。
如今,这上不得台面的人当家,果真是……罢了,奴婢一个奴才,可不敢乱言。
小小姐,走吧,太皇太后可一直念着您呢。”
见着太皇太后,看着她老人家满头的银丝,我莫名就有些伤感。
终归是嫡亲的血脉,即使多年不见,太皇太后还是一见面就将我搂进怀里心儿肝儿的唤。
我就想起早逝的外祖母,记忆中小时候,她也是如此的。
不自觉地就搂着她胳膊撒起娇来,更是哄得老人家乐呵呵的。
留了午饭,又陪着她一起午间休憩。
眼见着夕阳夕沉,我知道再呆下去就不合适了,可要等的人还没有来。
只能无声地叹息一声,起身告辞。
倒也是运气好,刚出了太皇太后的院子,就见到了过来的圣上。
我不动声色地上前行礼,在圣上问及身份时,身边的嬷嬷自是代为回答。
听娘亲留下来的老人说过,早些年,娘亲与圣上,是关系很不错的。
果然,听闻我的身份,圣上脸上露出怀念之色,不知不觉就多问了几句。
见时机成熟,我猛然跪倒在地:“娘亲去了这么多年,没想到陛下竟然也还记得她,嘉思心中不甚感激。
陛下,嘉思见陛下神情疲惫,今日陪着太皇太后也听她念叨着在水患中颠簸流离的百姓。
嘉思斗胆,想要为陛下分忧,想将母亲的嫁妆全部捐出来。”
圣上的神色一滞,继而来了兴致:“哦?
难得小姑娘倒是有一份仁义之心。
只是,朕可做不来抢小姑娘嫁妆的事。”
我垂下眼睑,知道此事成了大半。
毕竟,当年,我娘是王府幼女,是当年金尊玉贵的郡主。
她出嫁时,外祖外祖父以及两个舅舅,可是给了无数的嫁妆。
当年十里红妆的盛况,不知道羡煞多少未婚姑娘。
既然陛下当年与母亲交好,想来,对这事儿,也应该印象深刻才是。
“陛下,论亲缘,嘉思斗胆也该唤您一声表舅。
娘亲与圣上本就是一家人。
如今,圣上为难,娘亲的嫁妆放着也是放着,不若拿来给您解难,想来娘亲知道也是极乐意的。
还望陛下能够成全。”
说完,我拜伏在地。
圣上哈哈大笑:“好好好,不愧是朕的侄女,不愧是邵阳郡主之女,甚好甚好。”
我的心彻底的稳了。
下一刻,我身边的嬷嬷在圣上的示意下扶起了我。
我从怀中拿出娘亲的嫁妆单子呈了过去:“陛下,这是当年我娘的嫁妆单子,还请过目。”
“成,这事儿朕记你一功。
侄女儿,说说看,想要什么?
朕这做表舅的,总也得有点表示。”
我曲膝拂礼:“陛下,这功嘉思可不敢担。
其实,嘉思也是抖了点机灵。
娘亲过世后,她的嫁妆,都交由父亲的妾室打理。
陛下能收回,用在娘亲的亲人身上,嘉思就已经心生感激。”
这事儿我可不敢瞒。
如今我说出来,圣上只会觉得我坦诚。
要是我瞒着不说,改天他再知道,怕是会觉得我心思太过。
圣上点头:“行,这事儿朕心中自有成算。
嘉思是吧?
天色晚了,回吧。
朕记住你了。”
坐回马车上,我背上的衣服都被汗浸湿了。
“小姐,您真厉害,在圣上面前都能侃侃而谈。”
碧丹夸道。
我苦笑,灌了好大一口冷茶这才觉得好受了些。
“行了,明日府上便会吵上了天。
你和碧墨回去后,便将常用的东西收收,明日一早,咱们便去普贤寺清修些时日,待府上消停些了再回来。
这事儿我白日已与太皇太后说好了,她老人家会着人帮我说话。”
碧丹笑:“小姐,太好了,这样许姨娘和老爷有再大的怨气,也落不到您身上来了。”
我捂住眉眼,叹息,怎么可能落不到我身上来?不过是能晚几日罢了。
我娘嫁妆的事,稳了。
只是我的婚事,也得再好生琢磨一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