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次醒来时,江景尧已经恢复成平时爱我的样子。
他轻抚我的脖颈,在我伶仃的锁骨间落下一吻。
“乖,听话。”
“别再闹脾气了,等过几天日子好,我一定把咱妈风光大葬。”
我扭头,眼泪从眼角滑落,“江景尧,这是我妈妈,不是你妈。”
江景尧眸光微凝。
但没有生气。
修长的手蜿蜒而下,掐了掐我的腰部。
“行,咱也别说这个了。”
“你看你浑身都是臭汗,抱你去浴室洗澡。”
江景尧有一个癖好,每当我惹他不开心的时候,他就喜欢扒光我的衣服。
将我摁在花洒下,看着我因为寒冷和羞耻,不得已只能畏缩在他怀里瑟瑟发抖。
心已经随着我妈的去世随着粉末,我一动不动,任由他的摆弄。
就在这时,电话突然响了。
是白梨打来的。
她向江景尧撒娇,说自己头痛,闹着要去见他。
江景尧开口就让她滚。
“我在给我老婆洗澡呢,别他妈来打扰了!”
挂完电话,他讨好似的哄我:“夏夏,别生气了好不好?
咱妈的事我给你道个歉,以后我们好好过。”
我笑得几欲咳嗽,歪头安静的看了他一会儿。
“江景尧,我是什么很贱的人吗?”
“你一句道歉,就该原谅所有事吗?”
寒冷的水柱冲刷在我赤裸的身躯。
在皮肤上炸裂一片鸡皮疙瘩。
我嘴唇开合:“江景尧,我们离婚吧。”
空气陷入寂静。
没有想象中的暴怒,江景尧缓缓站起身,似乎一直等着我把这句话说出口。
他笑了,从身后掏出一张孕检单。
波澜不惊的看着我。
“苏夏,你怀孕了。
这辈子,你都别想离开我。”
十九岁的苏夏,做过最好的美梦就是,嫁给十九岁的江景尧。
和他结婚,生小孩,做一对普通的幸福夫妻。
二十六岁的苏夏,真正迎来这个画面时,却觉得无比讽刺和心酸。
我曾经爱过江景尧,很爱很爱的那种。
那时我和他都是学校里的贫困生。
在宠物店里做兼职,天天蹲在富二代女孩面前给她们的猫量体温。
听着她和朋友们唠叨:“宝马奔驰太low了,我家都是开古董老爷车……”江景尧穿着白色衬衫,背着一个洗的发白的蓝色背包喝可乐。
路上红灯亮了,他骑着自行车与我擦肩而过。
就是这样一个少年身影,像一道光劈开了我内心贫瘠的世界。
我们相知相恋。
都穷,都没有钱。
在学校与社会的大染缸里,互相依偎取暖。
小小的浮游,因为有爱,也不觉得未来暗淡,路上无光。
可后来我妈生病了。
我永远记得那一天我手里捧着江景尧刚给我买的糖炒栗子。
我嘴巴馋,喜欢吃甜食。
江景尧打零工发了工资第一时间就想着给我买好吃的。
栗子的甜香还在我手心蒸发,我就听到医生揪着眉头,严肃沉痛的叹了口气。
“渐冻症,这个病是世界都没攻克的难题。
做好心理准备吧。”
我上一秒还在怡然的微小幸福,此刻在命运的摆弄下,显得如此可笑而脆弱。
我没有把妈妈生病的事告诉江景尧两个都是挣扎在贫困线的人,我怕反而因此拖累他。
妈妈心疼我,提出过不治。
人都有命数,穷人的命更加渺小卑微。
可我只有一个妈妈啊。
她是我这个世上和江景尧一样重要的人。
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看她去死。
后来妈妈的病越来越严重,下肢瘫痪,舌肌萎缩,吃个饭吞咽不及时,走路摔了一跤,都可能要了她的命。
我没有办法,看到小巷张贴夜场找陪酒的广告。
一次两千块。
半个月就能有三万块。
当时我妈一个呼吸机的费用。
正好就是三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