锅炉房爆炸时,我被烫的半身燎泡,浑身疼痛。
和我青梅竹马的未婚妻却在第一时间将我的继兄护在怀里。
路过我时,她甚至还推了我一把,导致我胳膊上的皮被狠狠撕下。
后来我躺在病房里换药,傅庭轩假惺惺地站在我面前关心我,顾安然一把捂住他的眼睛,说: “你别看,太恶心了,会做噩梦。”
那一刻,我心如死灰。
待她走远后,我拨通了领导的电话: “吴处,我自愿加入国家机密研究院。”
“隐藏身份信息,为人民服务。”
1. 处长听完以后有些迟疑地问道: “从南,你真的考虑好了吗?”
“国家机密研究院要前往京市,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回到沪市。”
“我记得你之前不是好几次说要领证了吗?
你对象能同意?”
我沉默了一瞬,而后坚决开口: “我确定,为国效力才是我的首要责任。”
“至于对象……我已经和她分手了。”
处长在电话那头激动不已, “好,有你的加入我相信肯定会更上一层楼,那我即刻为你申请调任,大约一周的时间,你好好准备下吧。”
挂断电话以后,我扶着胳膊艰难地往取药处走。
刚转过拐角,就看见顾安然手里拿着烫伤膏,一脸幸福地挽着傅庭轩的胳膊,说: “一会儿回去我给你上药,我怕那护士不知轻重再给你伤到。”
抬眼时她看见我,嘴角立马收了回去沉下脸说: “下次注意点别在庭轩的面前换药了,你的伤口那么深,他有抑郁症不适合看见这些脏东西。”
听完这话,我感到一阵悲哀和讽刺,原来她也知道我的伤口很深啊。
昨天在去往医院的路上,我疼得满脸汗水,就连裤子都被我抓出了一个洞,可顾安然却还在一旁不停地安慰着起了两个水泡的傅庭轩。
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我。
若是以往,此刻的我一定会和她大吵大闹。
但现在,我内心却是前所未有的平静。
甚至还笑着对她点了点头: “你说的对,他的身体更重要。”
再有几日,就是我母亲的忌日,等我看过她后就会永远离开这里。
至于她,已经不重要了。
2. 顾安然听完以后一脸错愕,很快就露出了欣慰的眼神看着我: “从南,你的思想觉悟终于有进步了。”
我讽刺的笑了笑,“是么。”
刚准备抬脚走,一旁站着地傅庭轩却上前拉着我,满脸委屈道: “弟弟,都怪我胆子小被你伤口吓到了,所以安然才会一直陪着我。”
“你不会怪我吧。”
说完他放在我胳膊上的手突然用力,我被疼得使劲推开傅庭轩。
他后退几步摔倒在地,不小心碰到身后端着医疗器械的护士,然后被掉落的手术刀划伤了手。
顾安然立马蹲下去扶起他,“庭轩,你没事吧?”
傅庭轩一边起身,一边捂着自己破个小口的手掌道:“没事,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倒的,不怪从南。”
“都流血了,还说没事!”
顾安然看着他手上的口子微微渗血,满眼心疼。
可当她看向我的时候,乌黑的眼眸中满是冰寒之意怒斥我道: “庄从南,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竟是这么恶毒的人!”
“庭轩是你哥哥,况且昨天他还特意去病房看望你,你不念好就算了竟然还敢打击报复。”
“你这就是嫉妒。”
“嫉妒我对庭轩的好。”
“嫉妒你爸爸也对庭轩好。”
“可是在我心里,你连和他站在一起比较的资格都没有!”
说完,她便头也不回地搀着傅庭轩离开了。
我低头看了一眼我的胳膊,原先包扎好的伤口全部裂开,血顺着小臂流了一地。
可顾安然一下都没看见。
我本以为,我的情绪不会再被她左右了。
可望着她渐行渐远地背影,我的鼻头还是没忍住地发酸了。
曾经,她最紧张的那个人是我。
从小我和顾安然在一个大院里长大,青梅竹马。
年幼时,我手上起个倒刺顾安然都能哭半天鼻子。
非要给我擦雪花膏才行。
后来十八岁那年,顾安然向我表白。
为了和我在一起她爬了一天一夜的长城,在白雪皑皑的城楼上写下我的名字。
那时的她为了得到我的一个笑容,甘之如饴做任何事。
可就是这样一个爱我如命的人,却在傅庭轩来到我家时,全变了。
两年前我母亲刚离世没多久,父亲就迫不及待地娶了傅庭轩他妈。
后来在他们母子二人有意的挑唆下,我和父亲的关系渐渐冷淡。
我从家里逃了出去,顾安然就义无反顾地和家里断绝关系也要跟着我。
那时的她整日都陪在我身边安抚我,她说: “庄从南,不要怕,你还有我。”
“无论发生什么事,我一辈子都不会抛下你。”
我听完以后感动不已,于是偷偷和她私定终身。
我们约好此生定要白头到老,共赴余生…… 可没过多久父亲就从乡下发来一封电报,说城里的条件好,非让傅庭轩住到我家来。
一开始我不愿意,可继母以死相逼。
最终没办法我只能点点头。
但是我怎么也想不到的是短短两年,顾安然的眼里就只有傅庭轩了。
曾经那个说要帮我当面教训傅庭轩,陪我一辈子的人。
如今已经消失不见了。
她一次又一次地为了傅庭轩推迟我们的婚礼。
我不想承认,也不得不承认。
对于我们的感情,顾安然腻了。
她,不再爱我了。
3. 第三天中午,我独自办理完出院手续后。
回到了大院中。
还没推开门就听见了屋里面传来了久违的声音: “小轩,蹄花汤马上就炖好了,一会你多喝点。”
“今天你妈妈的厂里有事走不开,所以我就自告奋勇来看看你。”
“时间比较仓促,下次回家我再多给你做点你爱吃的菜。”
父亲庄超杰的声音显得温和又慈祥。
一点也不像面对我时冰冷冷的态度。
进屋后,傅庭轩看到我连忙起身:“从南,你出院了啊,快请坐……” 这时我爸端着菜从厨房里出来,见到我他眉眼微微一皱:“这么大人了,回来也不知道进来帮忙。”
“还有我都懒得说你,没事跑什么锅炉房去,害得小轩胳膊上受了那么重的伤。”
出事那天明明是傅庭轩提议要去看看锅炉房取暖的过程,我不同意可顾安然却在后面跟了去,无奈之下我只好跟随,可刚一到那我站位旁的闸口就爆炸了。
然而,现在仅凭傅庭轩的几句话我就成了罪魁祸首。
我不禁自嘲一笑。
别说顾安然了, 就连我的亲生父亲也不曾关心我一句。
“庄叔,您就别怪从南了,他肯定不是故意的。”
“再说这次受伤就是一个意外,我不会埋怨他的。”
说完他便用挑衅的眼神看向我,嘴角微翘,带着一丝得意在里面。
庄超杰听完以后露出了欣慰的表情: “小轩啊,你这孩子就是心善。”
“来,多吃点。”
“这是我特地为你做的狮子头。”
我看着眼前其乐融融的两个人,仿佛他们才是一家人。
而我,不过是个路人。
等我自己盛好饭走到餐桌前时,顾安然恰巧推门而入与我四目相对,她脱口而出的是: “谁让你回来的?”
4. 前天临走时,医生特意交待顾安然为我办理出院手续,她听完以后说让我在医院里等她。
可直到第二天晚上,我都没有见到她的身影。
我这才反应过来,顾安然又一次的把我抛弃了。
我淡淡开口:“医院不让住了,说签字这几天补上就行。”
顾安然听完以后眼里闪过一丝愧色,道:“知道了,明天一早我就过去。”
说完便将我手里的饭碗拿走。
锅里已经没有饭了。
她一碗,傅庭轩一碗,庄超杰一碗。
唯独。
没有我的。
我瞬间没了胃口,转身打开房门,却看见原本属于我的东西都被扔到了地上。
正当我满脸疑惑时,顾安然冷漠的声音从背后传来: “你的东西是我放的,庭轩身体不好,我看你的房间采光比较足,所以就先让他住进去一段时间。”
我没回答,一旁的傅庭轩立马“好心”地上前说道: “要不然算了吧,我没关系的,不要因为这点小事就惹得弟弟不开心了。”
父亲这时也放下手里的碗筷开了口: “我觉得安然这样的决定很合理,必须换!”
说完父亲严肃地目光看向我: “从南啊,你大度点把房间让给哥哥,做男人不要这么小肚鸡肠。”
我怔怔看着眼前这两个我最爱的人。
此刻才明白,自己真心对待,付出多年感情的人。
或许从头到尾,都没有真心待我。
我调整好心情后平静道: “好啊,以后这间房就让给他了。”
接下来我举着裹满纱布的手笨拙地搬着东西,客厅里时不时传来他们三人坐在一起的欢声笑语。
那一刻,我抱起母亲留给我的唯一相片红了眼。
我知道这个家,再也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。
晚上,等我把所有的东西都装走后, 傅庭轩直接搬去了我的房间里。
而我,并没有去睡次卧。
而是直接在客厅里打了地铺。
反正没几天了。
趁着他们休息的空档,我把墙上的挂历取下,找到三天后去研究院报道的日子, 用红色的钢笔,圈了起来。
很快,很快了。
很快我就可以自由了。
5. 第二天一早,我去局里把手续办好后, 便去了国营商店。
一到柜台,我就看到了新出的海鸥手表。
工作六年,我一直舍不得给自己买。
一旁站着的销货员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,立马打趣道: “同志你眼光真好,这款手表是我们新上的,全市一共就两块呢。”
“另一块昨天被纺织厂的顾安然同志买来送给她对象了。”
我拿起东西的手一颤, 当然不会以为顾安然是买来送给我的。
一个月前,我路过百货大楼时看见广告牌上的这款男士手表,久久不能忘怀。
回来后便和顾安然说我也想买一块,她看都不看就说:“不用买,你带上去不合适。”
此时说不出是难过更多还是愤怒更多,我对销货员说: “这块表,我要了。”
回到家时已是傍晚。
刚进门就看见傅庭轩拿着剪刀正在撕扯着什么。
等我目光落到空了一半的箱子时,我的心猛地一沉。
果然,傅庭轩手里的那件衣服正是我原本打算结婚时穿的西装。
现在,已经被他剪成了布条。
我急忙冲过去,一把推开傅庭轩,从他手里把最后一只完整的袖子抢了过来。
怒气道:“谁允许你私自动我的东西?”
傅庭轩被推得撞到了板凳上,脸色青白,一副被我欺负了的样子。
“从南,对不起,我不是故意的。”
“你……你别动手,我身体不好。”
话音刚落,屋门被人用力使劲打开,顾安然站在门口,一脸生气道: “是我允许的!”
说完便匆匆上前一把拉过傅庭轩藏在了身后。
“庭轩的衣服烂了,需要补丁,我看这件西装还挺新的就想着拆来用用。”
“庄从南,是你小题大做了,不过就是件衣服而已。”
“我现在命令你,立刻给庭轩道歉!”
纵然我的心早已千疮百孔,不会在为她明目张胆的偏爱而乱了情绪。
却还是,在此刻疼得喘不过气来。
我用力攥紧身侧发白的指尖。
开口时,声音也在发颤: “不可能。”
“顾安然是你忘了,这件西服是你求婚时为我定制的。”
“可现在,你说不要就不要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