父皇还是庆王时,久未议亲,府中只有一姬妾,育有一子严以安。
后围场春猎,定远侯携子女回京,那是父皇第一次遇到我阿娘。
婚后,他极爱我阿娘,承诺即便他日得登尊位,也再不纳妃。
可惜阿娘自小气虚血弱,生下我几年后,便旧患复发西去了。
父皇伏在灵前抱着我恸哭,“宁儿别哭,你阿娘最是放心不下你。”
他的眼泪,却簌簌掉到我的衣襟里,烫得我生疼。
也是在那年,严以安失控一般要将我溺死在水中。
在我快要窒息之时,又一把将我拉起,猛地跪下。
冲我连连叩头,说自己为我阿娘彻夜守灵,悲痛不已,得了失魂症,刚刚是糊涂了。
我信以为真,保证不会告诉父皇。
然而我坠湖之事还是传入父皇耳中。
父皇认定严以安故意加害,任凭他如何否认,亦是不信。
并下旨如无他特许和国宴家宴,严以安只可待在偏院,尤其不能再接近我。
…
“公公快些住手,公主死了我们也活不了。”
琳琅见我逐渐无力,咬咬牙赶紧上前拉拽田公公的手。
田公公抓紧我的头发将我拉起,确认我还活着。
松了一口气,继而将我掼摔出去。
“你且在这监看着,今日务必让她将这一院子衣服都洗干净了!”
他对琳琅令道,哼了一声,转身离开。
等他走远,琳琅迅速将我抱到殿中。
脱下自己的素绒绣花小袄紧紧将我裹住。
“他该死!”琳琅满眼心疼,“小殿下,我今晚便去杀了他。”
我咬紧牙关,极力克制住身体的颤抖,慢慢摇头。
“千万不要,即便他死了,严以安也会换人来折磨我。”
“我的话,你带给那人了吗?”
琳琅重重点头,“他说,今夜若你殿中无人,他会来与你一见。”
“小殿下,且再忍忍。”
…
冬日的夜晚我蹲在院中费劲地搓洗衣服。
每当双水浸入冷水,冷气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。
今日得失了田公公,送来的衣服比往日更多。
琳琅偷偷搬进内殿很多,我们各自在里外洗了许久,还剩不少。
晚上凌洲随时会来,她必须提前离开。
他是恨我的,恨我当年跋扈,对他下药。
当我跌落尘泥,便用同样的方式来羞辱我。
受他磋磨,承他怒火。
恨意支撑着他走过所有的路。
当年他爹凌天石因淑贵人裙带关系,得以封得一个小小军官。
他在战场上很敢拼杀,很快得我外祖父定远侯青睐。
后提拔为三品奋武将军,满门荣耀。
却诬陷外祖父谋逆通敌燕国,意图颠覆大夏,待我即位后成为太上皇。
父皇并不信这些,极力拖延判决,一批批派人严查。
他自己却在寝殿中毒暴毙。
当夜,凌天石在定远侯府暗室搜出更多通敌信件。
全是我的笔迹,右下角是永宁公主私印。
我立时被打入死牢,安王严以安顺应民意即位。
定远侯府罪及全族,不是斩首便是流放,只有我舅父被部下拼死相救,逃了出去。
为彰显仁德,也为安抚仍效忠于我的大臣,严以安留我一命。
对外宣称我年少受人蒙蔽,余生将在永宁殿静修赎罪,为夏国祈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