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我愿意沦入教坊司的吗,是我愿意成为官妓的吗?
来到教坊司后,我才得知,我身为罪臣之女原本被判了流放边境,可公主竟扭转乾坤,使了手腕将我直接送入教坊司。
因着我身有清河崔氏的光环,来教坊司寻欢作乐的达官贵人便以欺辱践踏我为乐。
他们逼我弹奏琵琶,却硬说我弹错了音弦,狞笑着扯破我的外衣,“这就是所谓的清河崔太师之女,我看还不如下等窑子里的女子更有滋味!”
我慌不择路情急之下只得撞柱保全清白,“都当了官妓还装什么贞节烈妇?”
三四个华服公子狞笑着将撞得头破血流的我拖到桌上,眼见身下的裙摆被撕得粉碎,我狠狠咬住那只想探入里衣的大手,见那人吃痛,我冲出门去,拼命抱住一只黑色锦靴。
黑靴的主人扭身看向我,“求你,救我!”
我认得他。
素有冷面阎罗之称的皇三子,渊王赵玄。
我不知昏睡了多久,再醒来,教坊司管事的许嬷嬷欢喜道:“谢天谢地,崔娘子你可算是醒了!”
“你啊你啊,你可算是撞了大运了!”
许嬷嬷将一勺甜羹喂到我的嘴边,“想不到你初入教坊司,就得了贵人的青眼,日后若是有了什么前程,千万不要忘了我许嬷嬷才是。”
原来渊王已派人送来了重金,并告诉许嬷嬷日后除他之外再不许我接见其他客人。
我捏着银勺搅着碗里的甜羹,终于长舒了一口气。
三月转瞬即逝。
入夜后,清闲多日的我抱着琵琶走进了接客的照月阁。
“王爷之恩,奴家无以为报。”
我褪去了外层的纱衣,寒风从关紧的门窗中钻入,吹的我一阵阵发凉。
我羞耻地咬住了下唇,“如今唯有这副身子是我自己能做主的了。”
红烛微动,我凝望着一言不发的赵玄。
男人面容瘦削,刀锋剑眉,不说话时自带一股肃杀之气。
我在赌,赌一个能替我父亲翻案的机会。
眼下太子失势被圈禁,朝中大臣纷纷投向燕王赵霁的麾下,赵霁心狠手辣雷厉风行,为扫清政敌,杀鸡儆猴,便拿我崔家上千条人命为饵。
清河崔氏一门,凡十五以上的男子皆被斩首,十五以下的男子发配充军;府内女眷二十以上被判流放边境,二十以下罚入教坊司沦为官妓。
寥寥几字,道不尽其中的血泪。
我小妹还不满十五,自小貌美,被罚入教坊司短短七日,不堪忍受登徒子的调戏,吞金自尽;我三妹在被抄家的当天就遭几个兵士凌辱致死;我二哥自小体弱,在被发配前往边境的路上就发病离世,我那顽劣不堪被父亲打骂到大的小弟见我三妹被凌辱,拿起菜刀冲向兵士,被万箭穿心而死……至于我的父亲,他清正廉明了一生,被判了凌迟,受千刀万剐之刑。
行刑官,是深受他提携大恩,是在背后捅他一刀,是与我相濡以沫却在关键时刻送我一纸休书的相公——方鹤安!
珠帘内的男子皱眉微挑,起身为我披上还带有他身体余温的墨狐大氅,一股清冽的雪松香气扑面而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