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宴会结束的第二天。
林燕入职了我们部门。
前几天还能维持表面平静的同事也忍不住爆了粗口:“这你也能忍?”
“靳总连我泼酒都忍了,我有什么不能忍。”
同事给我比了个大拇指。
出乎我意料,靳泽没辞退我。
当然经历了昨晚的事,我和林燕很难再和谐相处,顶多做到井水不犯河水。
她没从事过我们部门的业务,一上午无所事事,在工位上晃来晃去。
同事们都在忙自己的工作,没时间陪她闲聊,大多敷衍两句就不再回复。
林燕挪着转椅凑我面前:“珊珊姐,这个表是怎么做的,你教教我。”
我淡淡道:“网上教程多的是,自己搜。”
她不满地撇撇嘴:“不教就不教,摆什么架子。”
我不再搭理她,林燕就摆弄我桌上的东西。
“这都是从哪儿买的,都掉漆了,扔了算了。”
她动作太快,我只看到一抹黄色。
我扔了鼠标去抢。
林燕没抓稳,那抹黄色“啪——”的一声砸到了地上。
我看着裂成两半的招财猫摆件愣住。
“谁让你碰我东西了?!”
几天积攒下来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。
“不干活就算了,你能不能别捣乱,别人很忙你看不见?
我的东西扔不扔关你屁事,你是有什么非要抢别人东西的癖好?”
林燕脸色难看,看到办公室门口的靳泽像看到救星:“靳总!”
靳泽皱着眉走进来,看向我:“什么东西,发这么大火。”
林燕急忙解释:“就是一个招财猫小摆件,看着不值什么钱,又破了,我就想给她扔掉。”
他垂眸扫了眼地上的碎片,语气淡漠:“照价赔偿就是,在办公室向同事发泄情绪能解决不了问题。”
我不可置信地抬头。
想从他脸上找到些蛛丝马迹。
但什么都没有。
我深吸一口气,声音几乎有些颤抖:“你能赔我一模一样的吗?”
靳泽花钱大手大脚不走心,这些年来送我的礼物大多交由助理去办。
只有这个,是那次我们情人节出去约会,做了情侣挑战赢回来的。
靳泽嫌它廉价。
我却一直放了很久。
现在看来他怕是早就忘了。
我在心里默默重复。
不过碎了也好,碎了扔掉就不心疼了。
靳泽表情闪过一丝困惑:“可以。”
我嗤地一声笑了:“可以你妈。”
靳泽皱起眉,神色不满。
他一向不喜欢我说脏话。
我捡起地上的瓷片扔进垃圾桶,幽幽说道:“你他妈都忘了,还上哪儿找一模一样的。”
靳泽更疑惑了:“这个和我有关?”
我诚恳道:“给你两个建议,要么去看看脑子,要么去娱乐圈试试。”
“陈珊!
你别无理取闹。”
他警告道。
林燕在他身后,得意地勾起嘴角。
我忽然一下卸了劲,觉得没意思透了。
7真正决定辞职,是在下午。
到项目尾期,都忙得不可开交,办公室只有一个闲人,同事玲姐让林燕做了个报表。
十几分钟后,靳泽发来消息质问。
“你让林燕去送的表?”
我看了一眼,林燕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。
刚刚几个同事都有提醒她,表做好后要先给我们过目再进行报送。
我冷着脸回复:“靳总可以提前告诉我们,她来是坐着等拿钱的,我们保证不给她安排一点活。”
靳泽:“你能不能好好说话,十分钟后来办公室。”
到了办公室,林燕站在他身旁小声的抽噎着,委屈地说:“是我太笨了,不懂这些,不怪珊姐的。”
靳泽低着头,看手里的文件,漫不经心地抬头撇我一眼:“你为什么不告诉她?”
“什么?”
“这个表应该怎么做,有错误为什么不指出来?”
我垂着眸,表情困惑:“靳总,什么时候您连一个小小的报表都要操心了。”
他皱着眉:“教一下的事,能费多少时间。”
我笑了。
靳氏公司管理严格,每个人身上的工作都很繁重。
当时刚进来的时候我也是这样,刚接手第一个项目,我白天上班晚上回去做功课。
靳泽是怎么说的来着?
哦,他说慢慢就会了。
现在我把这句话还给他。
“教什么?
慢慢不就自己学会了,别人哪有功夫教她?”
靳泽烦躁地摔了手上的笔:“陈珊,你要是不能干就滚蛋。”
静默了很久。
我嗤了一声。
大学刚毕业,我便进入靳氏实习。
我拼了命地工作,赶业绩,想要在这里留下。
一个月后,我胃病犯了。
靳泽心疼又不理解:“只要我一句话,靳氏永远有你一席之地,你这么拼把身体累坏了得不偿失。”
我没当回事。
他总把事情想得很轻易。
又或者说,他所在的位置让他习惯了用轻易的方式解决。
特权对普通人来说诱惑太大了。
我承担不起收回去的代价。
他能一句话让我留下,也能一句话让我走。
我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。
然而当这一天来临,我还是觉得心里一块地方深深地陷了下去。
靳泽明知道,工作对我来说有多重要。
眼泪不可自抑地滑落脸颊。
靳泽忽然慌了,下意识地喊:“珊珊……”他隐隐觉得哪里不对,可又说不上来。
只觉得心脏密密麻麻地泛起疼痛。